臥病在床I

在療程正式開始前,我向凱龍請求協助,邀請祂參與療程,在需要的時候提供所需的幫助,同時也留有空間,給那些願意為今天的個案,提供協助的力量們。

我將雙手平舉,邀請個案的模式,很快的,我的手上便承滿了他的重量,他的模式蜷曲,像一張不能再縮水的布,他已經沒有細微的結構,同時卻又重若沉鐵。

他因為二十年前的一場車禍,半身癱瘓,智能退化,從此臥病在床,妻子陪伴在側。只是無法和丈夫交流的她,只能徒然守著丈夫的肉身,面對自己變換的心緒,流淌堆疊,冷暖自持。

長期臥床,加諸服用了二十年的化學藥物,他大部分的能量線都已經殘敗,無能吸納吸收外界補給的各種能量,所有的營養品對他而言,只是進了又出的過程,他的橫切線只剩下一小截,已經無法和世界產生關聯,他無法承擔自己的種種感覺,也無法肩負生而為人的責任。

女兒希望能夠改善他的脹氣以及泌尿道感染,她們已經習慣照料無言的父親,現在只希望他的肉身能夠好過。

我必須重新建構整個主要能量體,才能夠進行能量灌注。現在並不是進行精微工作的時間點,我將十指張開,拇指相連,自本源引導他所需要的能量進入他的模式,但是不能太快,長期乾涸的縮小模式,必須以恰當的速率,緩慢地舒展開來。

一旦模式裡營造出了空間,訊息就開始浮現,他有著滿滿的歉意,他的腦袋裡盡是無能照顧妻小的酸楚。

原來這就是充塞在他模式裡的重量,他八十歲了,在那一個年代的人們,經歷過戰爭與政治的動盪,開始尋求經濟與安穩,一旦他們擁有了家庭,就開始為了這些生活中所愛的人們活著,照顧與付出。

我無法確定這些心緒是否在那一場意外之前就已經存在,他或許是一個沒有行為能力的男人,在病榻上的身軀殘破,眼神空蕩,但其實心裡卻是一直懸繫著這樣的愧疚。

人性怎麼是這樣地躲在幽微之中發光,溫柔到讓一切都變得太過殘忍。總在這種時分,我希望自己能夠為他,或者他們多做點什麼,但其實我是沒有權利干預些什麼的,我只能處理模式當下所能夠接受的處理。

我在他的感覺中心使用了淨化噴霧,在頂部鑽石注入奶油色,並且進行了藥物副作用的清理技巧,接著我去重整了他的肉體鑽石。

還好,我在他的肉體鑽石裡,感覺到了他的驕傲,也許他想要提供的比他能夠提供的還要多,但曾經他知道他的能力在哪,他願意努力與執行,而在這種種的努力之中,在這個實相世界裡,他有他自己的快樂與滿足。

為此我鬆了一口氣,心中感到一陣寬慰。有時候會這樣,我知道這個療程我涉入太深。

最後我對他的頂部鑽石進行修復,分別在左前葉,以及右後腦勺的深處,移除乙太體內殘留的血栓,並且以伊希斯精素關閉他的第三隻眼,清除意外事故所引發的恐慌。

療程至此,充斥在他腦海裡的話也逐漸便得更為清晰,我拿起紙筆,試著寫下他無法表達的感覺:

我知道我作為一個這樣的父親,我與你們以及你們的母親是有著距離的,但這無法阻止我在心中對你們的關愛,我一直都希望你們能夠好好長大,做個好人,然後好好地照顧你們的母親。


II

這一則訊息,遲來了二十年,這二十年來,他的兒女們早已成家立業。我這才意識到,原來他早已經失去了時間;很大一部分的他,一直都停留在那一場意外巨大衝擊的時空之中,他卡在意識到災難將來的驚慌裡,生命只剩下對於災禍的無能為力,以及對於親友的來不及。

他與妻子之間的時代故事,後來我才略為聽聞一二,他倆相差了十七歲,她後來跟了他,帶著各自的背景,他與她各自承受著不同的欲念與委屈,因為畢竟他們生活在一個壓抑的時空背景裡。

我不曉得那一則訊息對於活著的人,能夠引發什麼樣的作用,女兒在第一時間感動著,並且急切地要將訊息和其他兄弟姊妹分享。

而在我身上,這樣的一份工作,讓我照會許多不同的心靈,我得以一種可以感同身受的狀態,窺見他們存在的樣貌,我的觀點又近又遠,身在其中,我隨之悲喜,然我一旦跳脫於外,就只剩下對於人性的歎息。


一個月後,我又為他進行了一次療程,這一個月來,感染的情況改善,脹氣的症狀也已經消失,直到再一次入院。

他只剩下頂部鑽石與感覺中心在運作,即使他處在無明的狀態,頻繁地進出醫院仍舊能夠挑起他的恐慌。

即使上一次他的身體對療程反應良好,但是他的模式沒有辦法維繫這樣的狀態太久;他在衰敗,而且他已經衰敗了太久。

我所做的工作和上次類似,能量灌注、補強頂部鑽石、穩定肉體鑽石,以費若拉精素安撫恐懼點的同時,以霍諾拉精素驅趕他心中太多的無力感。

而這一次,這一次,我將時空調往二十年前,在那一場動搖所有的人意外發生時,為他的乙太體進行修復。

重建了三條主能量線,以及主能量線上七個三角形,和左右兩側分別各十一個次要三角形,我在他的模式右上半身,移除了巨大的倒鉤,試著使用古苔蘚精素為他降低疼痛,加上第五階精素,修復此象限內多處精微的能量線,並且以吉里斯精素,重新固定他的頂部鑽石,最後,最後再以里昂尼斯精素,雙手成扇,輕輕撫過周身,帶走此次意外引發的身心創傷。

將模式送回去之前,我將他的模式包裹在一層厚厚的醫療繭之中,讓他在療程後的這幾天,不受外界能量的干擾。

III

療程後的幾天,臉書銀幕的一角閃爍,傳來他離世的消息。

二十年就這麼晃晃呦呦地結束了。其實他的妻與小都已經有了準備,可我知道人在這種時候,怎麼希望都顯得不對。

我想起前輩曾經分享的經驗,對於臨終者,凱龍治療能做的是清理他們的恐懼,排解他們的不甘,讓他們的最後一段,可以好好地走。

不知道,關於生命,人有時候很難真的知道了些什麼。

翻著個案報告,我回想著療程的細節,我希望在他療程中,所使用的那一滴希望精素,能夠如同講義裡所說的:它能夠幫助所有捲入「結束或者去世」的人。

我希望,願離開了的,留下來的人們,在這個時候,都能夠有一個新的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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